王都一戰後，鎏金王國精銳盡折，剩下的僅有戰神龍，拓跋狂風等五名天武境強者，實力大跌，而雲霄王國一方集結了數百萬大軍，本欲乘勢追擊，徹底攻下劍山的，豈料齊英的背叛以及當眾喊出的一番話，讓雲霄王國內部開始軍心不穩了，很多來自大家族的將領無心戰鬥，都想趕緊回返家族，以免被姬銀勾清洗掉。

姬銀勾也未曾料到一個齊英的舉動，竟導致了一連串的反應，他以為齊黷武與楚何去死了，七大世家等頑固勢力也將立刻屈服，但大世家們長期形成的上位姿態，一時間根本沒法徹底轉變過來，一下子變成唯皇室之命是從的忠心家族，基本不可能。

攻擊劍山的行動暫時停止下來，姬銀勾於王都親自慰勞從前線返回的高層軍官們，一番拉攏，對許多人們許之重權重禮。

漸漸，七大世家內部也出現了不少分歧，一直忠心附庸皇室的燕家就不提了，各個世家之間也有不同的傾向，有的想與皇室達成綏靖協議，從此七大世家不再占用太多軍權，有的則堅持強硬姿態，絕不淪為皇室鷹犬。

世家們內部，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立場，每個勢力都紛亂不已，成員們各自站隊，矛盾大的，像齊家東院西院，剛給齊黷武守完靈就呈劍撥弩張之態，西院屬於激進派，不願屈從於姬銀勾的威脅，而東院一直和皇室走得比較近，恨不得立刻就加入保皇陣營。

尤其齊英叛變之後，齊翻雲立刻帶著幾十名齊家長老上書朝廷，迅速與齊英劃清界限，將其永久逐出齊家家門，齊豐、齊無瑕等年輕一代皆立食肉寢皮之誓，將齊英列為背叛祖宗的必殺目標。

朝廷的公告很快也下來了，姬銀勾撤銷了齊英的“冠軍侯”稱號，剝奪了其六軍先鋒將的職位，齊天軍也解散了，每一名成員都接受隔離審查，審問是不是來自於鎏金王國的奸細。

王國放出懸賞，誰能取齊英人頭，便立誰為新的“冠軍侯”，享萬戶封邑，甚至市井上有這樣一個流言，新的冠軍侯，如果是年輕一代才俊，便會是公主姬落雪的駙馬……

齊英，這個雲霄王國歷史第一賣國賊，名聲傳遍了王國每一個角落。

各個世家，家族，官員們，不管是保守派還是激進派，紛紛上書請奏，痛斥齊英背祖離宗的罪行，罪該萬死雲雲……無論立場為何，所有人的選擇都出奇一致，畢竟姬銀勾威勢滔天，無人敢逆其鋒。

“明月幾時有？把酒問青天！不知天上宮闕，今夕是何年？”

月光如水，又是一年月圓節，前一年還傳唱王國南北的《明月幾時有》如今已經無人傳唱了，一夜之間齊英變成了一堆人人唾棄的臭狗屎，作出是詩也都是逆詩，反詩，誰敢唱誰就有罪過。

燕北歸提筆把《明月幾時有》寫了一遍又一遍，每完成一副就立刻撕毀，院子裏一片亮光，全是文道法則映出的明月意象。

也不知道寫了多少副後，燕北歸擡頭一嘆：“‘我欲乘風歸去，又恐瓊樓玉宇，高處不勝寒’……為人所不敢為，齊英，你的魄力，我們始終趕不上啊！”

咵！

一聲酒壇落地的聲音裏，燕十三搖搖晃晃地從桌案前站起，目光在滿屋書畫上掃了一遍，忽然發瘋般地將所有書畫都席卷下來，扯了個粉碎。望著飄落的一屋子紙屑，燕十三淒然一笑：“陛下，您真是好狠啊……逼死了多少傳奇不說，還逼出一個千古罪人！齊英啊……我還以為你能化身為龍，叱咤九天的，可龍能升能潛，你卻沒潛隱下去，他日怎能飛龍在天？怎能呢？！哈哈哈！”

燕十三躺在一地碎屑上，又哭又笑，不知是為姬銀勾，為齊英，還是為了自己從十八年前開始的慘淡人生。

旁邊，黑大靜靜立著，忽地開口道：“爺，您該相信他的。”

“相信？我已經倦了，黑大……為我備車，明天就離開……王都這個是非之地，我不想待下去了。”

一處酒樓雅間裏，秦穆與齊舜趴在桌子上，地上倒著好幾十個酒壇，秦穆已經醉醺醺地不省人事了，齊舜卻又拎起一壇酒，往嘴裏猛灌著，一邊灌，一邊含糊不清地吼著：“齊英啊，我多想和你一樣放縱一次，但我不行啊，我不行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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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家，一處新建起的紅磚青板佛庵中，搖曳燈光黯淡下來，一道落寞的倩影放下手中收卷，伸手挑了一下燈花。房間內亮了些，秦素素手指從一副未完成的畫卷上摩挲而過，低語呢喃：“只願君心似我心，不負相思意……”

遙遠的玉門關，朔漠裏，一輛馬車正在疾馳在去往關內的路上，駕車的與負責護衛的，都是剛剛退役下來的靈武境高手，他們不知道雇主的具體身份，只知道馬車內的女人極為富足，每一次出手都闊綽無比，始終掛著紅色的面紗，可能是邊關某位將領要送回家的小妾吧？

馬車裏傳出來一陣簫聲，帶著一點淒涼，車夫與保鏢聞聲不由皺眉。保鏢轉身對著車內道：“夫人，這曲《明月幾時有》已經是禁曲了，被別人聽到舉報了，會下大牢的！”

簫聲這才停止。秦弄玉掀開了車窗上的簾子，望向明晃晃的月亮，長嘆一聲：“原來你就是他，你真的就是他……我好像知道得太晚了呢……”

……

“雨萱大人，到了。”

齊玉衡令黑色獅鷲降落，從獅鷲背上幫一名白衣勝雪，雙眼緊閉的女子走了下來，這裏是雲霄王國東部一片荒地，月光下可見一地的碎石土礫，方圓好幾百丈都是一樣的狀貌。

“陣法陣具都齊了？”

“齊了，老太爺從監察使那邊得到了長青丹，以及其他一直以來缺少的兩樣東西，昨日終於由幾名陣法大師徹底完成……可惜有些晚……”

“不晚。我們趕在那個人之前就好。”

“齊英少爺他……”

“他的道路，由他自己走。我造就他，不是培養一個工具，而是為了誕生一個希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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